张晓松,现任贵州师范大学国际旅游文化学院院长、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访问教授暨美国国家汉语旗舰工程硕士研究生导师,贵州省十一届人大常委会委员,贵州省政府参事,贵州省政府特聘文化旅游专家,贵州省旅游局直属旅游文化研究传播中心主任,贵州乡村旅游发展中心主任。长期致力于文化人类学和旅游学研究,出版专著13部,学术论文和田野报告30余篇,拍摄制作影视人类学纪录片10余部,主持科研项目20余项。其著作《符号与仪式:贵州山地文明图典》获2007年首届中国国家政府出版奖。在上海世博会颁奖晚会上,她提交的Chain Reaction——“For Our Daughters”(连锁反应——为了我们的女儿)项目,从26个国家的50多个申请机构中脱颖而出,获得国际展览局颁发的唯一一个公益性大奖——BIE-Cosmos(宇宙和谐奖)。
张晓松老师(右二)在苗乡实地考察
她是校园里的“背包客”,常年背着一个行囊,不论是在课堂上还是在会议中;她更是一个旅行者,深入黔地秘境,用足迹丈量每一寸土地,用心灵感受每一个故事,用妙笔向世人展示神秘多彩的夜郎文明画卷。她拥有众多的头衔和数不清的荣誉,然而让人铭记并尊敬的并非她的头衔,而是作为一名文化人类学学者所作出的贡献。
洗尽铅华呈素姿:“脚踩牛屎的教授”
在学术界,人们戏称张晓松为“脚踩牛屎的教授”,她笑说这是对她最宝贵的认可。“真正的学问不是单凭手中书卷就能做出来,而是从田野里刨出来的。”15年的田野调查,3年的写作,2年的编辑,600多份文献资料查阅,她最终完成了《符号与仪式——贵州省山地文明图典》的鸿篇巨著。这样一套定价1280元的大块头,被国内几乎所有大图书馆和许多国外图书馆收为藏书,并一举荣获首届中国国家政府出版奖。她却说这是贵州人民用几千年的时间和智慧撰写的文化财产,不是她的功劳。
她把贵州定义为“文化千岛”。她认为贵州的每座大山都有一个故事,每个故事都是一段历史。作为一名文化人类学研究工作者,张晓松走的是一条坚韧静默的精神实践之路。
1982年,张晓松从贵州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后,在贵州教育学院教了24年的欧洲文学和比较文学。在此阶段的工作学习中,张晓松对语言和文化产生了浓厚兴趣,对西方文化有了系统的了解。这为她从事文化人类学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最初的时候,贵州为人所知的贫穷和落后,让她羞于承认自己是贵州人的文化身份。当别人问及时,她总是回答:“我是一个生在贵州长在贵州但祖籍是河南的人”。但她的心中却一直有这样的疑问:贵州真的只有贫穷和落后吗?不,贵州除了贫穷落后和“夜郎自大”这些印记之外,也有自己深厚的文化底蕴,有自己独特的文明形态。于是,她决定去寻找、解读贵州的文化和文明。
1993年,张晓松开始下乡。她的足迹遍布贵州大大小小的村落,及至一些边缘贫困的地区,如梭嘎苗寨等。游历中,她看到了生命的多种图像:在上世纪90年代末,梭嘎人的主食还是玉米和青菜;九岁的孩子就开始担任“小母亲”的角色;贫穷、疾病、教育的欠缺,让她意识到生命有时很不公平。从某种程度上说,张晓松对贵州文化的学习和品味,就是从这些图像里开始的。也是从这里开始,她的人生观有了深刻的改变:她不再安于在摇椅上做学问,从书本到书本去教学生,她觉得贵州山地上有许多事需要学者们躬身去做。
于是,她行走在少数民族村落,像小学生般恭恭敬敬地向那些村寨里的长者、乡民和劳动妇女们请教;她和他们一起围坐在火塘边,睡在苞谷杆上,伴着黎明的鸡叫醒来,和村民一起上山劳作。她说,纯朴、善良、真诚的村民磨尽了她的傲气,使她不再端着知识分子的架子,荡涤了尘世的浮躁,安静下来开始做真正意义上的学问。
张晓松是许多村寨里享有威信的“大姑妈”,是村妇们信赖的“阿姐”,是父老乡亲的亲人。恶劣的田野环境,落后的医疗卫生条件,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困难。困难的是,她梦想看到淳朴善良的乡民过上新的生活。可是,梦想实现的过程是如此漫长……
她从最初的不自信和不服气,到要寻找属于贵州自己的文化精神,再到自觉为那些困苦却坚强生存着的少数民族发声,她一直不懈努力……曾经,她用兜里的150元买了两头猪崽,让一家人看到一年的希望;她以随身携带的药品治好了孩子的发烧感冒;她
赠予的100块钱让付不起学费的孩子有了读书的机会……
可是,后来她贪心了,她贪心地希望能靠自己的努力改善那些贫苦人民的生活。于是,我们看到了以人为载体,“联结”历史与现代的“For Our Daughters”公益事业的诞生。作为张晓松主持的非盈利性公益项目之一,“For Our Daughters”在帮助少数民族地区妇女传承他们民族的手工艺制作,帮助他们适应未来的城市生活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于是,我们看到了当张晓松临走时,全村妇女跑到她的窗边唱起了歌,百岁老人抱着大酒坛来为她送行……
洗尽铅华呈素姿,张晓松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学者真正的魅力。
耕耘后风华尽展:手托希望的歌者
张晓松教授有一句话让我们印象深刻,她说:“只要耕耘就一定能培育出一块沃土,只要付出就一定有收获。”
十五年的乡间田野调查,上百个民族村寨的行走访问,张晓松出色地完成由拾人牙慧的讲师到饱藏贵州文化的教授蜕变,收获的季节也悄然而至。
2000年,贵州省编制省旅游发展总体规划,在世界旅游组织(WTO)的强力推荐下,她成为WTO在全球聘请的7位国际专家之一,也是WTO在中国聘请的首位国际社会、文化专家。从那以后,英语水平只限于说几句简单问候语的张晓松,努力地学习英语,其间的艰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走出贵州,走向世界,做真正的一流国际旅游专家,用流利的英语向世界传播贵州文化,让别人不再轻视贫穷落后的家乡。张晓松奋进的动力源泉更加明晰了。
成为国际旅游专家后,第二个礼物接踵而来。2006年,考察游历了30多个国家的张晓松在位于美国首都华盛顿的世界银行总部(WBO)以流利的英语,向世界银行高官和专家们作了“中国贵州文化自然遗产保护与发展”的专题报告。一个半小时的演讲,她声情并茂地介绍了贵州少数民族文化遗产保护、反贫困和欠发达地区的发展前景,深深地打动了在座的各位。此次拜访,为“贵州自然与文化遗产保护与发展”项目争取到世界银行6000万美元长期贷款支持。这样的张晓松让人佩服和动容。
二十年来,张晓松教授一直致力于贵州文化的挖掘和传承,从没放弃任何一个可以传播贵州文化的机会。在张晓松这样诸多专家学者努力下,贵州绝美灿烂的民族文化之花,次第绽放在国际大舞台上。
2011年,一部表现中西方文化在贵州丹寨美丽乡村中的碰撞与融合,展示贵州原生态自然风光和民族文化大美与大爱的电影《云上太阳》,在美国赛多纳国际电影节荣获三项国际大奖。张晓松立刻认识到这是传播贵州文化的又一机遇。于是,在2012年的春节,她放弃和家人团圆的机会,与贵州省旅游局原局长杨胜明、《云上太阳》导演欧丑丑组成三人代表团,带着《云上太阳》走进美国。此次行程1万5千多英里,在十一个州以及七所美国百年高校开展了醉美贵州文化的文化传播之旅。所到之处,影片的展演与张晓松教授的贵州文化专题讲演让美国的教授、学生和观众们赞叹不已,她特有的爽朗笑容也给美国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张晓松诠释了一个默默耕耘后风华尽展,手托希望的歌者本意。
当采访快要结束时,我们问张晓松教授今后有什么计划,她笑着说想退休了。但我们知道,她是舍不得退休的。她舍不得释放能量的学生,舍不得岜沙的父老乡亲和月亮山里那些眼神纯明的孩子。在这条“痛并快乐着”的文化苦旅之路上,她已回不了头。因为,“这辈子我已不能成佛,因为有太多牵挂”。
张晓松曾说,人的知识、力气、思想、智慧是用不完的。她听从生命的召唤,哪里需要她,她就去哪里。这一辈子,她将停不下脚步,永远行走在为人谋福祉的路上。